室内的气氛冷下来。
刚洗过澡的身体泛起了凉意，裴芸芸不作声地捊了捊自己的手臂。
杨烁别过头，扫了她一眼，女人这样坐着，也算楚楚动人了。要说起来，裴芸芸没有什么不好，人在云栖山庄长大，有云栖山庄的温泉气候滋养着，脸色白净，五官也称得上标致，就是一双眼大而无神，当她盯着你看的时候，你会觉得很怪异。只有沾了泪水的时候，会闪闪发亮……
头疼得厉害。
杨烁顺势仰靠在沙发上，凤眼半阖，目光所及，屋顶在台灯的灯影里变得模糊。
人生也未必什么都是清楚的，不是吗？
云漠在他的生命里也会由清晰变为模糊，一切都在变。
什么是真的？
裴芸芸肚子里，他的孩子是真的。
当初裴芸芸为了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大出血，受尽了折磨，这一次怀孕，又义无返顾的要生下孩子。还早有准备地说要做剖宫产……她说她不怕留疤，因为，她已经有了他。这个理由很简单，想想，也不简单。她这是准备把一辈子交给他。
杨烁自己想了一会儿，眼神仍然是暗淡的。
总归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所想，并不是裴芸芸亲口所说。他还是想问她——
“裴芸芸，你爱我吗？”
爱这个词太大了。
裴芸芸两只手揪着裙边，不敢抬头。
她要说爱，那是假的，要说不爱，也是假的。
所以她想了想，很有些迟疑地说道，“杨烁，我要说爱你，你不相信，我也……不信。”
裴芸芸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说话连贯一点儿。
她不敢看杨烁。
说实话，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她生平是第一次。
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勇气。
她被动地做了母亲，总得要把这个孩子生下，也得留住孩子的爹地。这件事，她不想做，也得做，还得做好。
裴芸芸想了一会儿，有了精神，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敢多看杨烁一眼，“杨烁，我不是那种把爱情当作生命的女人。我以前对云漠的感情，也只是因为我从小就认为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是我的丈夫，就是那种认定了，不放手的感觉。不是什么两情相悦的感觉……云漠的世界很大，我总是在他的世界之外。这一点，我早就意识到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其实，我心里嫉妒金颜熙。她长得不如我美，可就是那双眼睛会说话，还有就是……”
就是胸很大。
这句话，裴芸芸不好说出口，脸红红地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云漠很优秀，我也从心底里爱慕过他。可是，我更多地对他是一种……一种占有欲。我得不到他的爱，心里并不空虚，我自己做生意，赚钱。我觉得账户上有很多钱，让我很有安全感。”
裴芸芸爱钱，这一点杨烁很清楚。
他私底下调查过她，不仅知道她在做生意，还知道对她忠心耿耿的丁玉峰。丁玉峰对她有所企图。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在一起。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裴芸芸痴迷金钱，果然是心底里空虚的表现。
“杨烁，这次你出了事，我知道自己怀了你的孩子，我突然就觉得钱不那么重要了。我就想着，只要你在，我的孩子有爹地，让我把钱都捐出去我都愿意。所以，我对你的感情，就是……你比钱重要，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让你好好的，其它的什么都不在乎。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就是这样的。你……你明白吧？！”
裴芸芸话刚说完，杨烁的手忽然探过来，落在她的额上。
那里一层薄汗。
手指抹过汗之后，额头凉滋滋的。
裴芸芸呆呆地坐着不动。杨烁这样对她，让她感觉很安心。用手指给她抹汗，比用什么纸巾之类的更让她觉得安心。
“杨烁，我的话说完了，你……”
“你什么？啰嗦这么多，都没有说到主题上。裴芸芸我问你爱不爱我，通俗一点儿说，你喜不喜欢我？”
杨烁甩开手，不耐烦地问。
裴芸芸就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怎么杨烁还问。不过，他这样问，说明他在意她。这倒是件好事。
于是，她又前前后后、认认真真地想了半晌，才嗫嚅地说道，“杨烁……”
“声音太小，又看不到你，谁知道你说什么。”
杨烁的声音更加不悦。
裴芸芸无奈抬起了头。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湿头发打着波浪似的卷，贴在耳侧，让她看起来很纯真。
蠢萌！
杨烁瞭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等着。
裴芸芸知道自己的缺点，她的眼睛有点木，看人的时候，不大精神。她不敢直接看杨烁，就垂了眼皮，看着他的下颏，这样她比较自在。
“杨烁，你……好香。我之前就闻到过你身上的香味，我很喜欢。这次我们……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要是一直能守着你，抱着你，那该有多好。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很那个。仔细想想，我可能就是喜欢上你了。虽然我们有亲密关系的时间很短，但是，算上你在云栖山庄的这些年，我们也有十几年的相识了。之前，我没感觉，之后，就是我们那个之后，我……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说完这段话，裴芸芸感觉自己的胸口都快爆炸了。
好难啊！
她还没有这样说过话呢。
“喜欢我还不过来？”
杨烁伸出手指，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