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叹于在这个城市里,她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解释,这是她母亲名下的房子。他发誓,如果他有了房子,一定会马上跟她结婚,给她一个幸福的家。

这是第一个男人跟她谈论婚姻,她的心里热乎起来,对于婚姻的恐惧像春天河面上的覆冰,早已从内部开始融化。她尝到了爱情的甜蜜,憧憬着幸福的婚姻生活,这才把季风领到父亲的面前。

他们是在昨天下午到家的,季风的表现可谓可圈可点,给父亲买了很多的礼物。她偷偷问过父亲对季风的印象如何,父亲说你喜欢就好,爸爸没意见。

可她总感觉父亲言不由衷,跟季风交谈提不起任何兴趣,闷着头无聊透顶的样子便是明证。

柳晓楠的意外出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不希望柳晓楠看到自己正在谈恋爱。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打心眼里不想让他知道有关自己的一切。

她侧耳细听父亲和柳晓楠的谈话。父亲突然高兴起来,还要把柳晓楠强留下来,祝贺他即将上大学。她暗自叫苦不迭,父亲老糊涂了吗?这让季风怎么想?

有了鲜明的对比,她忽地看明白了,柳晓楠才是父亲最喜欢的那个人。父亲不加掩饰的喜欢,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曾经有过缘分的。编辑部相遇,自己心高气傲,对于一个农村青年的作品根本看不上眼。如果能认真虚心地读完,大概便能猜出他是父亲的学生,或许就不会为了一张麻袋片,说出对牛弹琴之类伤人的话,给他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

第一次在家里相见,她对他有了好感,仅仅是好感而已。一个女大学生,在一个只发表了chù_nǚ作的农村青年面前,优越感是显而易见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自关注他?应该是那次他领着谷雨来家里拜访父亲,那么一个条件优越形象漂亮的女孩,竟然给了他一生的梦想,竟然能够爱上他,多么神奇多么浪漫!

父亲称之为奇缘,奇缘的女主角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不是不具备先天的条件,是自己不具备慧眼识珠的眼界。她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急需寻找回来,因此破例称他为师兄,拉近之间的距离。

对他有了全面具体真正的了解,是在笔会期间。她参与到他的《父亲的土地母亲的河》写作当中,她惊奇地发现,他们之间的配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因此才同意结尾处写上两个晚辈相爱。

是虚拟的,而她当时的感觉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现实是残酷的,他正跟谷雨热恋,可她不甘心,因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会爱我吗”的傻话。

他当时的表情是呆愣怀疑的,她苦涩地明白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他们已阴差阳错地在人海中擦肩而过。

真爱过,不敢忘——他对于爱情的理解和追求,毕竟为她打开了一个纯净美好的世界,她开始追寻属于自己的爱情。可她的眼前始终横着一根标杆,竖着一个参照物,看谁都不顺眼,直到季风的出现。

季风是唯一能够弥补她心中缺憾的那个人。

柳晓楠搬了一箱啤酒回来,外带一个大西瓜。岳雪莲已经布置好了桌椅,他坐在岳子凡旁边,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上,启开啤酒依次倒满,端起酒杯说:“季风,你有所不知。岳老师是我的人生导师,岳雪莲即将成为我的大学老师,这个家对我有着特殊意义。我祝福你们,先干为敬。”

语气软中带硬,跟季风碰杯一饮而尽。

季风也不含糊,同样一饮而尽,放下空酒杯说:“我和雪莲相知相爱,自然也把这个家当成我自己的家。我也祝你终于有机会走进大学校门,至少能提高最基本的文学素养。”

岳雪莲在一旁对季风说道:“客观地讲,文学素养很难用学历高低去衡量界定。在写作上,晓楠对于人物和事件的把握是相当精准的,你我都不具备他那样的敏锐性。”

“我只是不屑于写。”季风下嘴唇翘起,向上吹了一口气,额前的几根发丝便飘浮起来。他对岳雪莲说:“是消遣之物,忒俗,诗歌才能完美地表达人类高贵而自由奔放的灵魂。当我的灵魂无拘无束地在天空中游荡,我一口气能写下十几首诗歌。我略读过柳晓楠的成名作《从军记》,文采实在不敢恭维,胜在有现成的故事摆在那里让他去写。能够拍成电影,也有一定的偶然性和幸运的成分。柳晓楠,我说的对吗?”

岳子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顾闷头喝酒;岳雪莲脸色难堪,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面直视柳晓楠。

柳晓楠笑着对季风说:“不愧是诗人,你说的太准确了。我一直觉得我不具备写作的天赋,写得太笨了,不是生活当中发生过的事,光凭想象我写不出来,更别提什么文采了。”

岳子凡端起酒瓶给柳晓楠倒酒:“晓楠,你是老师眼中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尽管你没考上大学。有件事我一直没琢磨透,在你读高中时我就发现,你的记忆力远不及你的父亲,我暗暗为你着急。你父亲读书非常轻松,你为什么那么笨呢?那时候我不敢问你,怕打击你的自信心,现在问问没关系吧?”

柳晓楠拿起另一个酒瓶给岳子凡倒酒,轻松地笑道:“我也感到奇怪呀,我是不是我父亲亲生的?我只能用小时候受到过重创来解释。岳老师您不知道,我小时候差点在河里淹死。”

听罢柳晓楠讲述自己溺水的过程,岳子凡一拍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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