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都市现代>殿下让我还他清白>第一百二十四章(他还拆帐篷...)

有胡先生出面, 景谏绕云州城转过一圈,轻易料理好局面,收了朔方军的利箭强弩。

窗外盘踞的、从入城门起就始终缭绕的淡淡杀机, 也终于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干净。

萧朔握了薄被边沿,覆在云琅身上, 替他拭净额间薄汗。

故人来归,房内拾掇得远比从前妥当。

胡先生知道两人尚要隐去身份, 尽力不在招待上特殊,叫人看出端倪,暖榻暖墙却仍烧得发烫, 热烘烘熨帖胸背筋骨。

屋内燃着安神香, 桌上备了汴梁的精致糕点,山参细细切成薄片, 在红泥药炉里慢慢煎出药力。

“养血补气、益肺宁心。”

胡先生亲自守着药炉, 见萧朔出来, 起身道:“的确与当初情形天差地别……只是仍不可马虎。”

他当初从京城假死脱身,以胡涂身份回了云州做掌柜。云琅与枢密院对峙、只身死守云州城门,力竭昏倒后, 便是被送到了不归楼。

胡先生仍记得云琅当时的脉象:“替他调理的人,想来也是花了大心血大工夫, 才有今日之功。”

萧朔并不多说,倒了盏茶让过去:“先生看,可还有疏漏?”

“疏漏算不上, 无非当初伤损太狠, 要补起来格外费事罢了。”

胡先生摇摇头, 朝内室望了一眼,轻声道:“药补食补都是次的, 当安下心多歇息,卧床妥帖静养……”

萧朔颔首:“此事倒可放心。”

“少将军肯好好躺着静养?”

胡先生最犯愁的就是此事,闻言愕然,抬头看萧朔:“不闹着要下来活动筋骨?”

萧朔摇头。

胡先生:“也不闹着要出城跑马,四处拆帐篷?”

萧朔蹙了下眉:“他还拆帐篷?”

“拆。”

胡先生道:“当初少将军在榻上养伤,躺得彻底烦了,见什么都来气,就连先王的大帐也是拆过的。”

萧朔:“……”

“这般看来,少将军实在很珍惜琰王府了。”

景谏立在一旁,两相比较,也不由笑道:“好歹府上的房盖都还在,窗户都好着,墙也不曾塌几面……”

“少将军是当真心悦殿下。”

胡先生是真心替这两人高兴,眼里添了欣慰,点点头:“甚好。”

方才调兵时,景谏寻了空,便已将琰王与少将军的情形同他说过。

纵然不说,胡先生坐镇不归楼,日日守着京里来的消息,心里也有了大概。

云州远在北疆,京中消息虽时时有人暗中传递,终归不能事无巨细。

可纵然再简略,每每有了什么新的要紧事,云少将军与琰王的名字也仍始终在一处。

同进同退,一次都不曾分开过。

……

胡先生静静守了一阵药炉,放下送风的蒲扇,抬起头,看着不怒自威的琰王。

当初端王在朔方领兵,随军的是云琅。他们偶尔去端王府走动,见到世子,也只记得人很沉默稳重,书读得很好。

王爷嘴上恼世子木头疙瘩不开窍,却常常拿了萧朔课业是连宫中那位誉满天下的蔡太傅都夸赞过的文章。

这些年,京中的消息断断续续往北疆传,一年一个样。

起初随着消息一并来的,是琰王府救下的人。

后来送来的,就变成了琰王府设法周转、分散隐蔽着一批批辗转送到的粮饷军资。

……

再后来,就成了一条紧跟着一条叫人几乎不敢信的鸿翎急报。

朝堂动荡,禁军归位。

大理寺一朝倾覆,太师府惶惶终日,枢密院失了煞费苦心收拢来的兵权。

连蓄谋已久、来势汹汹的叛军与西夏铁鹞子,竟也被狠狠折碎了爪牙,灰溜溜逃回北疆边境,再度盘踞蛰伏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昔日端王留下的担子,已被两人稳稳当当尽数接过去了。

“殿下与少将军……太过辛苦。”

胡先生叫热意在心胸间氲着,却又尽是不忍,低声道:“我等无能――”

“各执其事罢了。”

萧朔道:“先生与朔方军共守北疆,若守不住,京城早无可转圜。”

胡先生不知是苦是甘,扯了个笑,以茶代酒同他一敬,仰头一饮而尽。

“大业未成,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景谏知道萧朔脾气,陪了一盏茶,引开话头:“如今朔方军大体安稳,城中情形,还要白大哥先行拆解。”

“城中情形不乱。”胡先生摆摆手,“代太守庞辖不管军事,朔方军不涉政务,若无变故,尚能彼此相安。”

庞辖是庞家的一脉旁支,被庞家扔来做云州代太守,无非提前布局,倒不指望他能做什么事。

这些年来,庞辖在太守任上万事不管,对朔方军更不闻不问。只知道死死攥着朝中调拨的那一点钱粮,挖空心思钻营走动。一心想要入京,再不济也调去个富庶些的地方。

此番庞家特意从京中来人,无疑也是因为这个庞辖除了占着个位置,实在派不上什么像样的用场。

“我先入为主,以为殿下与少将军会随大军走。庞家人来得再慢,也总能赶在你们前面……”

胡先生按按额角,苦笑道:“却不想竟闹出了这样一个乌龙。”

提前出京、日夜兼程的还没到,最不该在此时到的两个人,竟都已在云州城中妥帖安坐了。

叫远在京城的老太师庞甘知道,只怕要活生生气歪了胡子。

“少将军先行一步,暗入云州城,想来定有铺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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