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玄幻奇幻>涅槃何方>第二十七章 弱息牵魂

俞香兰回娘家送请帖,一进门就见厅堂里有木工师傅正在锯木板,大哥在一旁收拾碎木屑,一副棺材的雏形渐成,不免大惊失色,问说:“这是干什么呢”

嫂嫂一把拉住她,悄声说:“给阿爹备的,大夫说阿爹不行了,在算日子走,师傅正赶工哪。”

俞香兰脸色一沉,:“胡说,哪个大夫说的准又是村保健站的赤脚医生胡说八道。我才多久没见阿爹,前些日子看着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是乡医院里的大夫,人家都没让阿爹住上医院,直接就让他回家来准备后事。阿爹咯血了,肺痨病!这几天越咯越厉害了。”俞香兰正要开口,叶芙槿从另一个屋里走出来,朝她招招手,又指指自己和俞细命那个屋的方向,示意她小声说话。

俞香兰急步走到她的跟前,小声说:“为什么不上县城医院我们都在县城住着,为什么不带阿爹去大医院呢我偏不相信乡医院大夫说的话,今天我就带我阿爹上县城去。”

俞香兰的哥哥说:“阿爹是不太行了,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的点,不是呻吟就是咳嗽,我在隔壁楼上都听得见,跟着难受。人老了,说不行就不行了。”

俞香兰忍不住抽泣起来,叶芙槿含泪说:“他那是疼得受不住才呻吟几声,又不让我起来帮他抚抚,今早看那一大盆的草木灰上全是血块。这会儿他才稍稍合上眼,就让他多眯一会儿吧。”

俞香兰收起泪,脆生生地说:“不行,不能在家里这么拖着,我这就叫人帮忙,就是用板车也要把他拉到县城去。”

大哥帮木工师傅递了块木板,边说:“上县城能有个什么用?县城的大夫就能起死再生阿爹上了寿,儿孙也满堂,我们会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老人百岁(福宁地方话里将老人去世称做‘老人百岁’)是件喜事,他要是在外头三长两短,才是不暝目。”

嫂嫂和做棺材的师傅都点头称是。

俞香兰却急了眼,怒目而向,:“难受的人是阿爹,谁能替他受痛不上医院在家一天天地等死呀?阿爹的生死就由你们儿子说了算?我这当女儿就说不了话了吗”

哥哥的脸上也有些怒意,:“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说得好像我们见死不救似的。”

嫂嫂小声地嘟了句:“也得听听阿爹阿娘的意思,这天底下也不是就你一人懂得孝顺爹娘。”

俞香兰想驳斥嫂子的话,听到俞细命急而凶险的咳嗽声,赶紧上他的屋去了,叶芙槿虚弱不堪地跟在后面。

俞细命示意俞香兰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缓了缓气,慢慢地说:“即使他们不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是到了该了的时候。知道你是个孝女,但老话说家和万事兴,你就不要多说话啦!正好你回来,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我知道也就你会替我办得到。”

虚幻现实:光暗交锋

俞香兰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会不会讲人话呀?什么死马活马的,整一个没文化的人!我晚上不做饭了,你做吧!随便给我一碗粥就好,现在起我不沾荤了,明天就上石竹山求仙公去。如果我阿爹这回挺了过来,我连吃三年的斋。”

俞大明晚饭过后就去找县医院院长去了。

俞香兰独自烧了几壶热水,在狭小的宿舍里使劲搓了个澡,连夜换洗了一堆脏衣服,预备明天一大早就去石竹山道院。

隔天,俞大明和俞香兰请了县医院的郑大夫,带上俞敏海回了老家。

一副做工精细的棺材已赫然展现在大堂屋的角落边,暗红色的油漆透着凄厉和惨悸,与隔屋的咳喘声一样,令人心中阵阵寒颤。

郑大夫又是拿听筒,又是把脉,好一番仔细检查,但很快地就退了出来,小声对俞大明说:“你再找找院长,让他多批几支杜冷丁,必要时止止痛,让老人家走得不至于太辛苦,也就只能这样了。”

屋里俞细命挥挥手让俞敏海不要靠得太近,离自己稍远一点,努力地扯高嗓子说:“海海,记得你义父吗?要记得他!要记得把他带回唐山来!记得!”

俞敏海不知说什么才好,眼前的情景容不得他沷皮,容不得他戏谑,整张脸憋得通红,死命地点头又点头。

在临近大年的时候,俞细命“百岁”了,俞香兰诚心为父添寿的愿望落空了。

在最后的日子里,杜冷丁起了作用,俞细命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没有太多的痛苦。他偶尔清醒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一直被他念及,与那远在南洋的兄弟曾经的约定,是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最难以放下的夙愿。在他时而空洞迷朦、时而清醒痛楚的脑海中,只有在南洋时的那段年轻岁月的片断被一直回放。

他的两个儿子正忙着请风水师找坟地。沿着老家村落环绕的小山坡上,风水师认真仔细地用罗盘来定位俞细命的归魂之地,一切都按着合理的步骤井然有序地进行。

俞香兰安静地端坐在老阿爹的床边,看着他昏睡的脸庞,心中不停琢磨,她的阿爹阿娘此一生相敬如宾,堪称是典范夫妻,可是在阿爹生命的最后日子里,阿娘每日以泪洗脸,他即使亲眼所见,也不曾对她说一句温情留恋的话语,却对光阴深处的另一份情感念念不忘,这又是怎样的牵挂之情?

俞香兰百思不得其解,为阿娘感到不值,但又无法从阿爹那里得到她认为可信服的答案。为了让行将就木的阿爹能够心情舒畅,她硬着头皮应诺着他的要求。

俞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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