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叶花燃所预料得那样,周虎的死,果然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引发了大量的报道。

骋之洋行一个名叫周虎的普通职员在加班起见猝死,在巡捕房以及骋之洋行一名女员工已经证实,周虎的死同洋行无关的情况下,骋之洋行仍然对周虎的父母就周虎猝死一事进行了赔偿——

这种赔偿,无关乎法律,无关乎责任,仅仅只是基于一种道德上的关怀。

事件一经报道,不但向来对骋之洋行这种历来唯利是图没有好感的记者们对骋之洋行大为改观,就连魁北的民众对洋行亦是有了全新的认知。

得知对周虎父母进行赔偿的人不是洋行的其他决策者,而是谢家的大公子同他新娶的夫人,人们对这位煞名在外的“商场罗刹”亦是有了别样的看法。

经媒体大量报道后,前来骋之洋行应聘的员工自是络绎不绝不说,每日同洋行交易的商人都要比上个月同比增长了不少。

“归年这次做得很好。面对突发事件,临危不乱,有条不紊。老二、老五,你们都应当你们的大哥学学。”

会议上,谢骋之重点说了这件事,从未在公司众人面前夸过这位长子的他,这次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被点了名的谢二谢景城,以及谢五谢宇轩听了心中自是不是滋味。

父亲同老大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亲近了?原来不是老大表现得越是优秀,父亲就对老大打压就更是厉害的么?

父亲对大哥谢逾白表现出的欣赏跟肯定,令谢二相当嫉妒。

想当初,他进洋行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父亲也曾经对他进行过肯定,可自从老大从国外回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父亲再没有夸过他,资质平庸的他很快被老大碾压成了什么都不是!

他从最开始还努力去表现自己,尽可能地不落下乘,到后来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缩短他同老大之间的差距之后,也就成了自暴自弃。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是当真存在天赋这种东西的。

比如当初他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逐渐地了解洋行的运作,但是那时候老大却是接收没多久,就能够跟着父亲外出商业应酬了。

不同于谢二对谢逾白的嫉妒,谢宇轩更多的则是不安加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从小母亲就告诉他,无论是洋行,还是谢家其他的产业,以后都会是他的,他才是最有可能接手成为谢家家主的人!

可是,如果逐渐按照这种形式发展下去,以父亲对老大的欣赏,这洋行,以及谢家家主的位置,最终还是会落到他的手里么?

“是,儿子知道了。”

老头子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呢,在老头目光的注视下,谢景辰不得不给出了一个难堪的笑容,有些尴尬地道,“是,儿子一定同大哥好好学习。有空便向大哥好好讨教经商之道。”

谢五谢宇轩应了一句,“就怕是大哥没时间呢。毕竟大哥现在忙得很,一整天都未必能够见得着大哥一面。”

谢宇轩跟他的母亲沐婉君一样,是一个擅长打言语机锋的。

他以前就没少听他母亲在父亲谢骋之的面前,暗示大哥自从进了洋行之后有多忙。

每次,父亲听完之后,脸色都会阴沉得厉害。

他那时不懂,后来问了母亲,才知道,他父亲这个人,疑心病很重。

他自然是希望几个儿子都能够有出息,但是若是儿子们太有出息,他便又免不了会担心儿子会不会夺自己的权,图谋自己的产业。

谢宇轩说完,便有恃无恐地等着父亲对大哥谢逾白发难,却只听谢骋之淡淡地道,“现在洋行的业务量上去了,你大哥自然是要比之前要忙。你们两个当弟弟的,既然知道哥哥这么忙,就不能主动提出帮忙,替你大哥分担一下工作么?”

不但没有对大哥疾言厉色,竟还反过来责问他于二哥?

谢宇轩垂放在会议桌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笑道,“是,是我不对。我之前总是想着,大哥既然在忙,自是不好打扰。现在看来,不管大哥是不是在忙,我都应主动问一问大哥,看是不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了。”

“这就对了。你们都是亲兄弟,自是要相互帮扶。当然,在这里,老五你的资历最浅,你二叔、三叔,还有有其他管理层都是你学习的榜样,知晓了么?”

谢五心底不服。

就算是这里他资质最浅又如何?二叔也便罢了,完全就是个浪荡子的三叔,还有几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三叔有哪里值得他学习的?

当着谢骋之的面,谢宇轩不得不笑着应道,“是,儿子晓得。”

谢骋之又将视线投注在谢逾白的身上。

对此,谢逾白只感到可笑。

洋行又不是蒙学馆,他还要负责手把手教导老五不成?

尽管如此,面上,他却不得不给谢骋之这个当父亲的面子,也应了声,“是。”

谢骋之这次专门来公司开会,为的,自然不仅仅只是在会议上夸奖长子谢逾白。

同皇家武备签订的交货期马上就要到了,谢骋之这次过来,是专门了解进度的,得知定然能够如期交货,谢骋之放了心。

话题又回到了周虎那次的案件上,“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万长顺射杀的凶徒,仍未找到吗?”

这段时间,谢逾白除了听取何铭的意见,登报重金悬赏凶手之外,亦派了谷雨、惊蛰多方打探凶徒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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