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玄关换鞋,故意把响动弄得很大。又瞅了眼她的房门,穿着拖鞋,“啪啪啪——”走过去。

“阿许。”

“什么事?”

“我想进来。”

“我要睡了,有什么事站门口说。”

“不好。”

屋里的人不出声了。殷逢摸了一会儿她门上的纹路,摸得手指都有点发热了,然后说:“我就进来一下。”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根细长铁丝,只戳了两下,门锁“咔嚓”一声。

尤明许正倚在床头玩手机,没抬头。大作家鸡鸣狗盗的本领,始终一流。

眼角余光瞥见他慢慢走过来,在床尾,她的脚边坐下。

“我早上醒的时候,你都走了。”他说,“怎么不叫我?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

尤明许缓缓抬头。

他略微嘟着嘴,头耷拉着,露出后颈一截修韧利落的线条。

尤明许明白了。所以,昨晚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毕竟他当时被下了药,意识迷乱。

看着昨晚狂野的小白花,此刻又无辜绽放在自己脚边,尤明许的心就跟瓶中水,无声晃了晃。一时竟不知该轻松,还是恼火。

看了他两眼,她垂眸,继续看手机:“哦,局里有事,先走了。”

然后,又瞥见小白花屁股往她这边挪动了几下,努力攻占到她膝盖旁的位置,就停下。他说:“阿许我看到你去签售会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签售会,却不想让我知道呢?难道你要躲我?”

尤明许耳朵里就像有根弦,被人轻轻揪起弹了一下,心想,这小子这时候脑子转得快了?然而他嗓音清亮,眸色宁静,似乎只是感到疑惑。

尤明许淡淡道:“顺路去的。之前在跟踪嫌疑人,做了伪装。后来去签售会时,懒得换了。我到得迟了,也就懒得跟你们打招呼了。”

眼角余光,又瞟见他端坐不动。

“哦,原来如此啊……”他说。

尤明许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隐约总感觉空气中有一丝诡异的感觉。可一抬头,就看到殷逢坐那儿,手指玩着自己裤衩上的腰带。她又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行了,我要休息了,你没事就出去。”她说。

他静了几秒钟,转头看着她。

与白天那个明星人物完全不同,此刻他依旧穿着t恤裤衩,蓬松的短发耷拉在额头上,脚下是一双大拖鞋,腿毛露在外头。

一声不吭,目光深沉透亮。这一刹那,他看起来哪里幼稚了?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现在的他,不经意间,就露出来了。

尤明许无端端觉得很烦躁,定了定神,不看他,直接切断一切可能性:“殷逢,你如果总是要奖励,没干什么事就这样,那我以后只能取消奖励,今天就取消。听明白了吗?又不是我欠你的。”

殷逢盯着她,还是不说话。

尤明许心头火气,从床上起来,冷着脸往门外走。结果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许,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乱要奖励了,不会每天要了!除非你愿意给我。求求你别把以后都取消,行吗?万一我以后表现很好很好呢?”

尤明许心想这他妈到底叫什么事?低头看去,他的五指牢牢扣在她手臂上,修长有力。她却不想抬头,看他的眼睛。

可原本更加冰冷无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都卑微成了这样子,似懂,还是非懂?却把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膛里。

他的手握得更紧,一时间又让尤明许想起自己从西藏把他捡回来时的情形。

“……以后看你的表现。”她听到自己说。

身边的人如释重负般应了声“好”。

尤明许的心里忽然闷极了,她想去抽烟了,抽回手,拿起旁边的烟盒,走向了阳台。

她懒得去管他。直到抽完了半支烟,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件睡衣就出来,有点冷。

刚想几口把剩下的烟抽完回去,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她站着不动。

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然后是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肩头。他的双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按。因为离得近,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她也感觉到他的胸口贴近,几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可是一触就走。

“阿许不要着凉了。”他说,任谁都听得出话语中的小心翼翼和情绪低落。

“嗯。”

然后就听到他慢吞吞又走回了屋子里。

奇怪的是,他这么跑来一下,尤明许原本烦闷、僵硬的心情,居然轻松了几分。她想,也许在同一屋檐下,和他相安无事下去,并不是件多困难的事。她只要强硬一点,他不就服服帖帖了吗?

再过些天,他的注意力和喜好被别的东西吸引,他们俩的那点事,他大概根本就不会记得。

又或者,等他恢复了记忆和神智,这点事,于他而言,又能算什么?

————

秋高气爽。

这是个周末,尤明许起床后吃了早饭,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阳光安静地从阳台洒进来,她照例刷着一部雷剧爽剧。看完一集,她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那家伙又睡懒觉,没点成年男人的样子!

等她又看了半集,门终于开了。她看他一眼。殷逢头发如鸡窝,t恤也睡得皱皱巴巴的,鞋不穿,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然后他直接走到她身边,继续窝进沙发里,还抱着双腿,一动不动。

尤明许说:“先去刷牙洗脸,把鞋穿上。厨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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