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放下笔:“哪个部队?叫什么?”
科长说:“问了他也不知道啊。说是汽车兵,刘照瑞,庄河人。”
局长想了想,拿起电话。
“喂?帮我查一个户口,原来安东的,说是军属,参军的是大儿子叫刘照瑞,48年兵,立过功。”
过了一会儿,那边人说:“有,刘照瑞,原安东庄河县人,父亲叫刘华奇,是地方干部,母亲叫张景义。二等功臣,现任我驻朝部队某部汽车营营长,副团职。”
局长说了声谢谢扣上电话,伸手到一边撂得小山一样的文件堆里翻:“哪份?”
科长过来帮着找,翻了半天才翻到:“这个,张景义,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七岁。迁户理由是过来结婚。”
局长拿着材料看了看,说:“应该是继子。这是丈夫去世了,过不出头了,现在困难哪。”拿起笔签上名字递给科长:“给办了吧,军人在前线流血,我们地方上不能给拖后腿。”
科长接过材料,敬了个礼出来。
“怎么样同志?”杨庆远扔掉烟头站起来。
科长到办公桌后面坐下说:“签了。是功臣家属你不早说。”
杨庆远大喜过望,搓着手笑着说:“这不是,一时喇和忘了说了嘛。签了就好签了就好,这可是,真是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科长把手里材料放到桌子上:“材料呢?拿过来。”
杨庆远赶紧把包里的材料拿出来:“哎,哎,在这在这,全在这。”
科长接过去打开绑绳:“你姐这个大儿子,是继子吧?我看这年纪对不上。”
杨庆远点头说:“是是,我姐是43年嫁过去的,我姐夫原来的太太病故了,咳血。那会儿照瑞已经有十一二了。不过她们感情很好。”
科长拿出公章来,用嘴哈了哈,给一叠材料上盖上红章,在户口本上填上申请表信息,签上名盖上章,说:“好了,赶紧回去办吧,抓点儿紧还来得及。”
杨庆远也不疑有他,千恩万谢的拿了材料出来骑上自行车就往溪湖奔。
到了胡大头家,把办好的材料拿出来交给张景义,所有人都从心里的高兴,终于石头落地了。
杨庆远说:“姐,那头就得你自己回去办了,有了这边的准迁手续,那头不难办,找庄河县的户籍科盖章提档案就行了,那边不能难为你。我这走不开,就不陪你回去了,到时候你让景礼陪你过去,他隔的近。”
张景义抱着材料说:“嗯,我回去找景礼陪我,这就够感谢了,真是,麻烦了你这么久,跑里跑外的。金宝儿,谢谢舅舅。”
刘金荣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看妈妈高兴她也就高兴,给杨庆远鞠了个躬,脆生生的道了一声谢:“谢谢舅舅。舅舅你真好。”过去趴着杨庆远的胳膊在他脸上香了一口。
杨庆远哈哈笑起来,这段时间的压力一扫而光,摸了摸刘金荣的头说:“那就赶紧回去办吧,要不要我去帮你买车票?”
张景义说:“不用,我直接从这边坐就行。等我这边弄好了再谢你。”
杨庆远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我姐,说什么谢不谢的,日子过好就行,就挺好。”
杨庆远坐了会儿就告辞回去了。晚上,胡大头下了班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张景义说:“胡哥,庆远把手续办回来了,我明天就回庄河去迁,孩子得麻烦你照料两天,我办了手续马上就回来。”
胡大头也挺高兴,摆了摆手说:“没事儿,应该的,你放心回吧,孩子交给我。身上有钱不?得带点钱,那头办事买盒烟什么的,去求人呢。拿一百在身上。”从里怀里掏了钱数了十张递给张景义。
张景义红着脸推托:“不要,我有。我怎么能要你钱。”
胡大头把钱塞到张景义手里,说:“别和我外道,我工资高。你赶紧回去顺顺溜溜的把事办了比什么都强。孩子你不用耽心。”
张景义握着钱点了点头,扭头对刘照丰说:“照丰,妈回去迁户口,以后咱们就是这边的人了,你带妹妹在这等妈回来,听着没?要听胡叔的话,在家好好呆着,别出门,看好金宝儿。”
伸手把刘金荣抱起来亲了一口:“金宝儿,妈回去办户口,你和哥哥在这等妈,得听哥哥话,听见没?不能出院,不能乱跑。等妈回来带你上街。”
刘金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结果,第二天,二十九号,张景义没走上,胡大头和工友吃饭喝醉了,被工友抬着送回来的时候吓了张景义一跳,放到炕上伺候了小半天儿,一直到天擦黑了胡大头才醒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直给张景义道歉,说是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
三十号,张景义怀着忐忑的心情告别两个孩子,独自一人上了回庄河的火车。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庄河县城放假了。对的,没有说错,那年头十一国庆全员放假热烈庆祝,都去搞集会去了。
58年这一年,国内国外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一年,美国扬言要对我们施行导弹打击。
这一年,毛子和我们翻了脸,很快就升级成了兵戎相见。
这一年,老蒋要反攻大陆,美航母进入金门海域,解放军入闽作战,万炮齐发轰金门。
短短的时间内三次空战,十三次海战,战争的阴影压在祖国大地上。
九月二十九号,中央发布指示:必须在全国范围内把能拿起武器的男女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