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婉荣艰难地坚持到了晚膳结束,就连回妱月院都是半路上就叫昆玉扶着回来的, 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祖母竟然是一个这般厉害的人物。

先是开了个头叫杜玉茹有事就找三婶, 不要腼腆害羞,暗示她以后的开销都走三夫人院子里的账,再是安慰她说既然解明珠回来了, 三婶的关心疼爱自然会分走一部分,叫她不用上心难过, 最后劝诫杜玉茹说解明珠从小也艰难, 叫杜玉茹多让着她一些

整顿饭, 她就光顾着听祖母次次不动声色地往杜玉茹心上插刀子了, 连饭都没有吃上几口。

这顿饭结束之后,只要杜玉茹心性还没有到能与祖母比肩的地步,便是与解明珠不死不休的结局。

妱月院的院门一关, 解婉荣就躺在床上笑了个痛快。可等笑完之后,就是一阵阵的发寒,解婉荣蜷缩在被子上,眼睛紧闭着,从眼角处落下来的成串的眼泪很快隐入蓬松软和的被子里, 止也止不住。

解婉荣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双眼无神。

上辈子,祖母也是这般, 谈笑之间, 兵不血刃, 就叫解明珠认清楚自己在这偌大的齐国公府的位置。

但那是在自己吃了许多闷亏,跌倒无数次,伤得血淋淋地才终于勉强入门后宅之术的时候。

一时之间,解婉荣居然分不清楚自己对祖母的感情了——明明那些疼爱,她分毫看不出作假的痕迹。

屋里的烛火欢快地跳动着,晃的她眼晕。

昆玉又从床前走了一遍。

解婉荣:“你做什么呢?这是第五遍还是第六遍了?怎么,这屋里的地板不平,要你踩踩才安心?”

昆玉对这个调侃哭笑不得,还不是主子你弄出来的事儿:“奴婢找东西呢,呶,就是这个。”摊开的掌心里是一只碧色的重珠耳坠。

解婉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我白日里戴的那一副?”

“正是,”昆玉重新低下头,借着烛光又看了一遍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这梳妆台上只有一个,妆奁里没有,屋里也没有,难不成是哪个手脚不安静的丫鬟拿去了?”说到这里,昆玉眉头紧皱,不管是她带来的人还是府里的人,都不是一件好解决的事儿。

解婉荣粗粗整理好思绪,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你自己取了放在哪里不记得了吗?”

昆玉登时立在原地,看向解婉荣的眼神从惊诧变向复杂又变向担忧,连语气都放柔了:“您下午的穿戴,不是奴婢经手换下来的。”

“嗯嗯?”解婉荣腾得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不是你!”

昆玉面色也不好看:“奴婢进屋的时候,您已经收拾妥当在床上安置了,奴婢还以为是您自己动的手呢!”

解婉荣:“!”

视线把屋子里扫了一遍又一遍:“这事儿,你悄悄的查,还有这几日,你就睡在外间榻上轻易不许出去。”耳朵尖都红了。

“哎,”昆玉微微笑着:“奴婢听您的。”

这□□的事儿,一睡就是五个晚上,只是头两日是昆玉,后面三日就是被迫水土不服的月牙儿了。

是的,紧赶慢赶,风餐露宿,宋嬷嬷终于带着月牙儿进了京,月牙儿还好些,宋嬷嬷宛如被拆了骨架重组一般,一进府就躺下了,到如今才养回三分精气神。

解婉荣也是等月牙儿进了京才知道,滇宁王府的人“救”了她和项钤并且带走之后,反手就将一同被绑的解修倧和月牙儿送回了解府以取信于她爹娘。

也是因为这样,她爹娘才没有急冲冲地跑来跟滇宁王府“同归于尽”,还急切地安排了宋嬷嬷和月牙儿赶紧进京来照顾她。

只可惜,她到最后离开滇宁王府,也没能从滇宁王妃的嘴里问出林向的事儿,也没有丝毫证据表明,林向是滇宁王府安排的人。

林向算是她探清前事的一个口子,解婉荣这般想着。如今滇宁王府算是仅有的一条路,王妃那边走不通,那就只能看看这位留在京里的王府世子是否可行了,解婉荣抱着这种美好的期望格外期待之后的赏花宴。

这转眼就到了徐相府广邀闺秀入府赏花的那一日。

解婉荣一睁眼,就看到月牙儿坐在脚踏上,睁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鼓鼓地,明显生着气呢。

掀起被子下了床,解婉荣从立在一旁的透雕海棠纹的衣架上取了自己的衣服,看看她这个姑娘做得,衣服还得自己找来自己穿。

“还没消气呢?”解婉荣一手梳着自己的长发,一边调侃。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待比她大上两岁的月牙儿,语气有多宠溺。

“没呢,”月牙儿蹭过来接手解婉荣手里的玉梳:“也快了。”

解婉荣轻声笑了出来:“差不多就得了,免得一会儿宋嬷嬷看到你的面色又要生气。”

月牙儿得寸进尺:“那小姐得跟奴婢保证,不能叫那个什么昆玉越过奴婢去!”

“行行行,”解婉荣敷衍道:“你最重要行不行?”

若说这事儿,还是宋嬷嬷惹出来的。今日她去徐相府,必然是要带上自己的丫鬟的,月牙回来了,她自然是想带着月牙儿去的,谁曾想叫宋嬷嬷一口驳回了,还力荐叫昆玉陪着她。

虽然她有信心护好月牙,到底抵不过病怏怏的宋嬷嬷,允了她的要求。

至于昆玉她好像隐约记得,有人对她说过昆玉可用,又或者这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臆想出来的


状态提示:45.第四十四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