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项钤发问,解婉荣就放下碗筷, 语气平缓无波:“项大哥, 我有些吃不下了, 想回房间”

项钤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说书人,刚才他分明听到了两句分毫不差的话,一句来自屏风后, 一句来自解婉荣口中,只是这小姑娘声音太小, 怕是只有他听到了。

“那走吧。”

甲板上的风是湿冷的, 项钤微微侧过身子挡掉大半,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身上。他突然意识到, 两辈子,他似乎都没能看透这个人。

解婉荣,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上辈子的事情, 还算数吗

解婉荣此刻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若不是这甲板上还有人守着,她怕是能双手叉腰,把贼老天狠狠地骂上一顿

不带这么玩的她上辈子死得多冤枉啊“金山银山,万万万两”, 可去他的吧她上辈子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根本没有记住的秘密送了命

回到房间之后, 解婉荣和项钤分坐在圆桌两边,四目相对, 相顾无言。

“咳项大哥”解婉荣坐直了身体, 她知道项钤的为人, 只要她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项钤便不会问什么,甚至于看在两位娘亲的份上,还会拼尽全力护着她,但是她又不是那等没有心肝的人,更何况她对项钤,还图谋不轨,她的形象必须得立得正正的

“项大哥你觉得那个故事是真的吗”解婉荣小心翼翼地觑着项钤的脸色,只要项钤说一句“荒唐”,她便能把心放下,连借口都不用想了。

“民间话本,多有虚构夸大,就算确有其事,也跟你没有关系,”项钤眼神清明:“若非要追究,百年前确实有为将军能对的上这个故事,我记得他应该是如今的皇后娘娘的外祖父”

解婉荣心里一个咯噔,放在膝上的双手忍不住绞了又绞。

项钤微不可见地笑了笑,他难得地起了恶趣味还真把人吓得不轻。

初听时诧异,思来想去之后倒也能接受。这几年边关并不安定,皇帝登基多年,心性早没了当年那般狠,对几位王爷也多有安慰,两厢一碰,自然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要上位。不管是哪一方,想要组织起一个能与朝廷抗衡的军队,都得要钱。

盯上那位杜夫人的后人也无可厚非。

项钤忍不住伸手在解婉荣头上揉了揉:“徐姨虽然说与皇后娘娘沾亲带故,到底是出了五服,此事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不必担忧。”

解婉荣突然有了一丝罪恶感。

云州城更热闹些,船还没有靠岸,便能够听见渡口处嘈杂的声音,带着生机勃勃的人气儿。

解婉荣接过青松手中的幕篱戴在头上,由着一个不认识的丫鬟扶下了船,坐上了滇宁王府的马车。项钤比她好些,得了一匹高头大马骑着,这越发坚定了她的猜想这位滇宁王,对她没有太大的恶意,或者说,远没有到会杀人灭口的地步。

她如今是解婉荣,不过是一个知府的女儿,身份还入不得这位王爷的眼,但是项钤就不同了,他好歹是抚远将军的亲子。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马车从滇宁王府的角门进去,又走了一段距离才换上了软轿,软轿边上一直跟着一个丫鬟,看穿着打扮,地位应该不低,解婉荣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适应过来,从前在齐国公府,她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只是这辈子在平昌郡的两年,叫她都快要忘记这些深宅大院里的规矩了。

“解姑娘请下轿,”昆玉伸手撩了轿帘,脸上挂着温婉可人的笑容:“王妃娘娘早就盼着您来了。”

解婉荣微微低头,面上还有一点红:“能同王妃娘娘一起研习佛法,是小女的荣幸。”

好在嬷嬷教的规矩没有全部忘掉,解婉荣恭恭敬敬地对着上首的女人行了礼。

滇宁王妃愣了一下才喊她起身:“你坐昆玉,你先下去吧。”

人一走出去,房门就合上了。

“如今看了你的脸,我倒是怀疑王爷的消息了。”滇宁王妃抿了一口茶,神色并不好看,顶着这张和徐芳荃五六分相似的脸,说是皇后娘娘的闺女,那帮子门客谋事怕不是瞎。

解婉荣微微睁大眼,似乎被吓到了,慌忙把头垂了下来,声音细细小小的:“臣女惶恐,不知王妃是何意思”

滇宁王妃觉得无趣极了,强打起精神:“今个儿听得故事好听吗”她素来最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如今肯出面见个人,都是给了滇宁王好大的面子。

解婉荣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好听,故事很是新颖,说书先生的本事也十分了得”她能用上无数华丽的辞藻来夸一下。

抬手打断了这喋喋不休的拍马屁,滇宁王妃往前推了推桌上的纸。

解婉荣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凑上前去接过来看,是一张张贴在平昌郡大街小巷的通缉令,解婉荣指尖倏地捏紧了,将那张薄薄的纸攥出了折痕。

“这这事儿跟王府有关系吗”解婉荣的声音有些颤,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她恨不得掐住这人的脖子叫她老实交代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端看姑娘怎么考虑了,”滇宁王妃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滇宁王府能猜到,别人自然也能猜到,迟早的事儿罢了,能对你家里人出手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只要这事儿没被捅的天下皆知,没被那些掌权者掌握在手里,你就永远没有安生的时候,


状态提示:38.第三十七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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