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铺天盖地的大火在肆无忌惮的蔓延,大半个储秀宫都沦陷在火海里,更深露重,黑沉沉的天色被映出了惨烈的红。宫门外长长的宫道上站满了衣衫不整的秀女,这个头发散乱,齐腰的秀发被火舌撩了一半,那个脚上只剩下一只绣鞋。狼狈的样子千奇百怪,却是千金的风度,挂着眼泪互相埋怨指责,尖锐的声音差点要盖过那些侍卫太监要水灭火的声音。

解婉荣从角落里飘了出来,目光一遍又一遍地从人群中扫过,企图找到那个夺她性命之后志得意满的人。

对的,飘了出来。

她已经死了,死在这场至今还没有查出真正的起火原因和凶手的大火里,六天前。她分明就是死了,却如同鬼魅般还存在着人世间,甚至于每每在午夜时分,都会梦到这身死之时的场景。

“姐姐!”梨花带泪的少女扑向旁边的宫女:“你看到我姐姐了吗?齐国公府的解婉荣,她住在东边第六间!”

被按着肩膀的宫女忍着疼摇头:“解小姐,奴婢是西五间伺候的,并没有见到解大小姐。”

确定把每个人的反应都看过了,解婉荣站在宫墙边上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顺利的穿过人墙进了储秀宫。

她知道解明珠下一个问的会是住在她左侧的东七间的徐梦瑜,再下一个是东九间的周珺,一共问了七个人,然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储秀宫的秀女都知道了——前天被太后单独召见,赏赐了大把的奇珍异宝,这一届秀女里头一份儿的齐国公府的解婉荣解大小姐,就在这宫墙后的滔天火海里,没能出来。

储秀宫的火灭的差不多了,满地狼藉,依稀可以辨别出火是从东面烧起来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知从哪里断了的木块,被烟熏火燎得焦黑,解婉荣看了看东六间的地面,还是忍不住飘了进去。

凶残的火舌已经卷上了床帐,解婉荣坐在床沿上,她的身体平躺在床上,面带微笑,应该是做了一个美梦,可惜她至今想不起来自己那一晚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已经死了,不是被烟呛死的,也不是被火烧死的,在这场大火起来之前,她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睡梦中了,一点痛苦都没有感觉到。

红得刺眼的火苗卷上了发梢,解婉荣下意识得伸手去扑……火焰在她手里肆意燃烧着。她正走着神呢,身后却突然多了个人,大手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狠狠地盖在了她的手上,灭了火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发梢握在掌心里。

解婉荣怔怔的看着那只手,腕上那到狰狞的伤疤格外的刺眼。手很大,看起来轻而易举地把她的手包起来。

她看到那人把自己的身体抱在怀里,浑身颤抖,手上青筋暴起。

解婉荣换了个姿势,细细地看了一遍来人的脸。六天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在睡梦中回到这个场景,除了想要找出凶手是谁以外,还想要再看一看他……这么俊俏的男人,少看一眼都吃亏的不得了。

可惜了,以后不知道会便宜给哪家小姐。

“啪嗒。”

解婉荣猛然睁开眼,火海一点点从眼前褪去,入目之处,是大片大片的明黄,刺得眼睛疼。

“皇上,项小将军到了,”林大海看了一眼奉茶的小宫女,挥挥手让她下去,眼眶红着,面上的肥肉都激动地颤动了起来:“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解婉荣飘在半空中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什么东西查出来了?话说也是奇怪,她一个未嫁女,就算是成了鬼魂也该回到父母亲人身边,结果她一睁眼就在皇帝身边了,离不开他周围三丈,难道就因为自己是秀女?踏进了宫门,变相的就已经是皇帝的人了?

任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延清殿的大门被推开,外头日头正灿烂着,在来人身后撒了一圈光晕。

项钤?项小将军?

厚重的甲胄在行走间碰撞摩擦,解婉荣愣愣地看着这道瘦削的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然后,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无风自寒,令她神魂战栗。

书案后的隆平帝甩手丢了笔,浓黑的墨渍在纸上晕开:“有结果了?”

面容憔悴的少年将军躬身行礼:“请皇上移驾毓秀宫。”

隆平帝点了点头,才走到殿中便停住了,点了点林大海:“你带项将军去收拾收拾,她……大约不太想看到这样的你。”后一句是对着项钤说的。

解婉荣飘在空中点了点头,她也不想看,面容憔悴,嘴唇干裂,胡子拉碴,眼下一片青黑……这样的人,往日里在府里都要远远地避开免得被她瞧见了。要不是因为这人是项钤,她早就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了。

八人抬的玉辇在宫道上四平八稳的走着,解婉荣抱着不可明说的心思坐在辇盖上,开始了每日皇城一游。日光从她伸开的手上穿过去,眯着眼睛可以看到六七种颜色……毓秀宫?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但是里面住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应当不是什么地位显赫的大人物。

她坐的高,远远地就看见从毓秀宫里走进走出的宫女太监都着了一身丧服……这几天宫里还有人死了?能让宫女太监穿上丧服的人可不多,除了成年受宠的皇子公主,只有有品级的后宫妃子才有资格……当然,在皇帝的许可之下。

这么想着,解婉荣反倒松了口气,幸好选秀还没有进行到底,按照她的身份,尸体应该可以被送回家,齐国公府如今成了那副样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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