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了她。”

沈澈沉默着,良久才点头,安定长主看着他,眉宇间愈发的冷凝,那股子战场上带下来的苍凉杀意铺天盖地:“小九,你和嘉姐儿是夫妻,你们理应一起面对。你疼她不假,但由得她现下担心到这般,对身子也没有好处。”

想到这些日子顾柔嘉食不下咽,沈澈心中又愧又悔,暗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一时间百感交集,愈发的担心起了顾柔嘉,当即向安定长主辞行。陆剑锋低声道:“方才九王与王妃在,孙儿尚且不好言明。现下运河石碑,加之暴雪侵袭,分明已是山穷水尽了。现在赐死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今儿听中书令说起,说是各道州县均有上书,求皇帝陛下赐死九王。即使中书、门下、尚书三省愿意看在祖母和舅公的份上暂且压下,到底纸包不住火,遑论沈奕死前数度传出是被九王所克,皇帝再昏聩,二皇子再平庸,也不敢这般逆了民心啊。”

“不错,的确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安定长主轻声说道,抬眼看去,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不难看出夜间还有一场大雪,“锋儿,这其中的繁复,你真的想不到么?”

陆剑锋温润的俊脸上也蒙上了阴翳,皇后将儿子看得何其重要,现下沈奕一死,一切都成了泡影,绝望之下的女人是最可怕的,更不说皇后本就不是善人,她已经不愿意再用循序渐进的法子了,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沈澈,毁掉沈澈的全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沉默了片刻,陆剑锋低声道:“顾家……”

“不仅是顾家,还有宫中的贵妃,甚至齐家也脱不了干系。”安定长主平静得太过刻意,“沈景自幼柔弱腼腆,有沈奕在前,皇后早已将两个庶子养废了,与其说他监国,不如说沦为傀儡。若是小九再不动起来,那也就再无余地了。”

明白此刻处境,陆剑锋颔首,只是下一刻,他竟然笑了:“孙儿曾经和九王比过剑,彼时就知道,表弟是个狠心人。故此锋儿知道,以他的性子,若无完全把握能够翻身,是绝对不可能任由自己陷入绝境的,何况心爱的女子腹中还有自己的孩子。为了他们母子,表弟他也绝不会束手待毙的。”他说得轻松,徐徐望着安定长主,“此次本就是表弟主动去激怒皇后的,不是么?”

自堂中出去,沈澈又听下人说二女往花园去了。冰天雪地中,唯有梅花凌寒独放,傲雪风骨,在素白中添了几分红色,美得要命。层层梅影之后,的确能见两个俏丽的身影,身边一众丫鬟婆子。离得近了,方才听见沈清开解她:“孕中多思本就是大忌,嫂子这样通透的人,怎么这些也想不明白?”

“郡主的话我如何不明白?”顾柔嘉的声音细细的,好像随时都会在风中飘散一样,“他早已与我说过,接下来日子会难过一些,故此我有的是准备。然而那日见了石碑破冰,立在冰面上三两个时辰不倒,再有现在,国中赐死呼声愈响,只怕飞快就会蔓延到全国。我苦一些又有什么要紧?可是孩子出世若没有父亲,我这心里……”

“事情尚不到这一步,嫂子慌什么?”沈清笑着去刮她脸皮,“倘若真的到了这一步,祖母和我祖父又怎会袖手旁观。”她说着,声音清凌凌的,“我曾听说,凤凰实则都是凡鸟所化,独独经历过浴火重生,方才能变作凤凰。九哥若是没有万全把握,怎舍得将自己暴露出来,只想赚嫂子眼泪么?嫂子只当如今正在浴火也就是了,你若不信他,这世上还有谁能信他?”

她声音极富亲和力,劝说之语娓娓动听,沈清的“凤凰”二字恰如当日顾柔嘉劝说沈澈的“鹰”。想到这许多,顾柔嘉展眉一笑:“我是相信他的,只是我同样感到不安。或许我看不明白,所以惶恐。”

看着她如花笑靥,沈清明白她自幼就是被娇宠着长大,有顾贵妃入宫在前,顾家二老的愧疚之心就都转移到了小女儿身上,更不说大燕始终存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语,哪里会让她接触这些。但沈清自幼长在天家,这其中的利害,她都是知道的。轻轻叹了一声,沈清道:“若不是九哥疼你,你怎会至今一无所知呢?”

诚然沈澈的确是疼她的,疼到了骨子里,所以如爹娘一样,不愿她接触到半点险恶。

不觉身后雪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只见沈澈脚步缓慢的朝此处而来,他走得很慢,一身玄色衣袍,和雪地相辅相成,气度如仙。顾柔嘉面露笑意:“你怎的来了?也不肯在屋子里陪姑祖母和表兄说话不成?”

“我担心你罢了。”看着顾柔嘉的笑脸,沈澈心中着实有些钝钝的疼,方才他躲在一侧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愈发的后悔起来。他不让顾柔嘉知道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够一直这样欢喜下去,但现在来看,似乎适得其反。正因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更加担忧。

或许老太太说得对,他的保护终究会害了嘉嘉。

“瞧你这粘人精的样子,离了一会儿也不成。”顾柔嘉笑着嗔了他一句,这是她心悦的男人,她的丈夫,她一直是相信沈澈的,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可以掌控一切。这本该是沈澈的天下,是皇帝和皇后用了不入流的法子抢走了。

发觉她的小脸比方才多了好些活力,沈澈心中一松,随口道:“是,我这粘人精,离了嘉嘉一会儿也不行。”

两女皆是含笑,说了几句话,也就往回去了,偏巧遇到飒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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