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长叹了一口气,陆羡河轻轻捋了捋鬓间花白的发丝,幽幽说道,“这些年来,我也老了。”

“师父……”段止箫怔然抬眸喃道。

“为师早已不如年轻时候那般思维灵敏,如今空有一颗脑袋,完全转不动了。”侧首将一旁默默不语的我缓缓拉至前方,陆羡河凝眸同时望了我和段止箫道,“你们俩,加上鲜少参与要事的阿珏——你们三人,都是为师最为疼爱的弟子。阿珏心性尚未从善,而阿芊虽有耐心却脾性倔强,唯独止箫你,你是他们两个小兔崽子的大师兄。为师相信,有的时候,应该能够替代为师的位置,担当起照拂他们的责任。”顿了顿,复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道:“当然,阿芊得了为师所授的全部医术,自然也会成为你的最佳助力,替你处理好后勤所必需的要务。”

段止箫听罢,倒也并不急着点头,只是斜了眼睛,木然瞥了我道:“我倒是有心和顾师妹好生相处,只是怕她不愿理会于我。”

“……”面色一黑,我抿了嘴唇,毕恭毕敬地跪于他面前道,“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民女不过一介普通郎中,能无意求得殿下一次任用,便已是三生有幸。”

“可别行这般大礼,一会儿让樾言见了,又该觉得是我在欺负你。”段止箫忙是上前扶了我道,“我这太子活得实在憋屈,唯一的好兄弟让人夺去了,还不能发上一通脾气。”

我并未顺着他的搀扶起身,反是木然长跪于他身前,低眉顺目地说道出来便是。不论殿下作何反应,民女都会谨遵师父嘱托,倾心助殿下一臂之力。”

陆羡河见状不由俯下身来,安然搀了我的肩膀道:“好啦,阿芊,别跪了。都是同门自家人,这般客套,反而显得生疏。”

偏偏段止箫那厮很是受用,亦是低下头来,居高临下地握着我的胳膊道:“罢了,师妹无需同我客气。”

我应声点头,倒也无心多言,仅是顺着陆羡河的搀扶缓缓站起身来,默然退向了一边。帐中气氛一时间逐渐趋向于缓和,那段止箫想来也是乏得厉害,扶额方要落座于桌案之前,忽听帐外一串轻盈的长帘声响,竟是沐樾言扛了一名身受重伤的黑衣影卫疾步踱入帐中,躬身向段止箫汇报道:“殿下,公主有着落了!”

霍然自椅间站起,段止箫声色俱厉道:“快说!”

沐樾言迅速扶着那名满身鲜血的影卫趴下,伸手掀了他背后被数余利器划烂的黑色衣衫,道:“属下方才唤人出城搜罗公主的踪迹,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其中一人就在镇外被人伤得体无完肤,所有的信息都以刀尖划在背上,似是刻意要传递给殿下。”

帐中一众人顷刻围了上去,一眼瞧着伤者背后血肉模糊的字眼,不由纷纷骇得满头冷汗,面色铁青。

“明日夜里戌时,城北城墙上见。”陆羡河探手点了伤员背部止血大学,复又从袖中取了一张巾帕试净其血污,旋即皱眉喃喃道,“段琬夜这意思,是想以公主要挟殿下露面?”

“孽障!”狠狠一脚踹上了身旁坚硬的桌案,段止箫勃然大怒道,“城墙上见?他以为这浮缘城,是谁的地盘?”

“殿下息怒。”沐樾言淡声道,“无论浮缘城是谁的地盘,段琬夜之意图明显,殿下断断不可贸然前往。”

“是,他既是有心发话,必然不会空手而来。”陆羡河亦是肃然道,“若是当真应了他的话前去相见,铁定是送死无疑。”

段止箫并不出声应答,兀自闭目思忖半晌,复又站起身来,步履沉重地绕行一周,良久沉默,方才凌然开口道:“我明白此番前去,定然是正中段琬夜的下怀,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就此弃岁珠于不顾。”

“殿下有何应对之策,不妨说来一听。”沐樾言有所会意道。

段止箫仰起头来,眸底一片阴霾:“我需要一个人,明日夜里戌时,穿上我的衣服,代替我去会见段琬夜,转而趁机救下公主。”

帐中众人听罢皆是一惊,旋即纷纷沉寂下来,面面相觑。

“其余的人,随我前后包抄整座城墙,让他们有来无回。”段止箫傲然昂首道,“现在问题就是,谁肯前来顶替太子之名,完成这项重任?”

话音未落,我的心底已是蓦然泛上一股尖锐的冷意。侧目一望,果见身后一众人等逐一退避,主动让开了一条整齐划一的空地。

唯独沐樾言面色不改地站在原地,淡淡抬首,凝声应道:“……我来。”

闻言至此,我周身已是陡然一颤,一时之间,只觉脚步虚浮得厉害,竟是险些没能站稳。

一片寂静无声的凝重空气中,我听到他毫不犹豫地说:“我来。”

饶是心中早有预料,然而骤然面对此番情形,始终无能为力,才是其间最大的不幸。

段止箫转过身来,似是已经了然于心般,点头赞同道:“此事凶险万分,仔细想来,除了樾言,似乎也无人能够胜任。”

帐中众人听罢亦是纷纷称是,连连肯定叹道:“沐公子身手了得,加之与殿下身形相似,若能以盔甲简单遮面,替殿下登上城墙救回公主,也刚好能够全身而退啊。”

段琬夜不置可否,仅是正色望了沐樾言道:“樾言,恰如众爱卿所言,只有你才能带上公主全身而退。但……此事绝对不容有半分差池,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你可明白?”

“明白。”沐樾言垂眸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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