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赵卫晗平素虽清冷一些,却从未如此莽撞,今日不知为何……”
赵卫晗心中也明白左沂的良苦用心,但当他听到宇车敬杰入城后,心中的不安之念没有一时不在暗暗作祟。
当日和元歌斗剑,重伤败北,后又遇诸如平眉女那般强敌,可谓在生死之间走过数个来回。这远比他从前闯荡江湖处处试剑比武遇到的险情更加惊心。
无意间竟触动了那个自己短时间根本未曾想过的瓶颈,伤愈后这种感觉愈加明朗,但想要真正破境依然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按照最初的思考估量,他想要水到渠成破境,自然而然的突破到四重第三步“冲飒凭虚,遍野尽锐”的境地,至少也需要一年半载。
宇车敬杰入城的消息刺激的他必须冒险破境,顶着重伤之虞,经脉错乱之危,这才成功换来了眼前这十数日闭关就气破挺剑峰,引发天地之异象的奇观。
这一切的努力背后,他真正想要做的,仅是凭一己之力攻破禁制,再名正言顺的走下挺剑峰。
这样,他就能站在最佳的时间,最佳的位置,阻止宇车敬杰接下来的安排。
雨仪知道赵卫晗和爱女间无可抹煞的情谊,更加明白他此时站在这里的原因。
额角渗出略带血气的细汗,领口处慢慢延伸出的殷红血色,强行压住气血不稳而产生的潮红,这所有的形容,屋内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雨仪心里慨叹一句:是硬生破境的代价啊,这孩子……
老人也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贞丫头的情,难,难,难啊……
“主……师父,弟子卫晗,有事拜见,鲁莽破峰,请师父治罪。”赵卫晗连连喘上几口气,跪在扫雪客的眼前。
扫雪客表情不明,看不出是喜是怒,“沂叔,下去休息吧。”
以左沂对自家主公的了解,能够看出扫雪客并未气愤,反而心情极好,松下一口气,给了赵卫晗一个恼火的瞪视,欠身退出。
“说吧。”扫雪客盯着弟子,“和贞儿有关的话,不用再说,参透剑谱才是首位。”
赵卫晗微怔一瞬,他不是蠢人,相反,他很精明,一下子便听出了扫雪客话中的深意。
提到赵雪贞,扫雪客用的不是“不要再提”而是“不用再提”,一字之差,其意万千,“不用”二字意味着赵雪贞的事扫雪客要亲自处理。
坠在心上的大石落地,赵卫晗身子一软,体内破境后紊乱的伤痛令他险些瘫倒在地,撑起余力,直起身子,他并不希望师父看出自己此刻受了内伤。
扫雪客对弟子的坚强十分满意,下意识点点头,手一扬,隔空扔来一只小瓷瓶。
“接着。”
赵卫晗听见风声,手出如电,一把接住瓷瓶,远远闻见一阵熟悉的香风,是带着药气的花香。
“这是疗伤药,今夜不用再上挺剑峰了,回后府养伤,明日随众参加寿宴。”
赵卫晗站起身,重重点头,脑海中又在想着这熟悉感来源于何处。
浮台上的扫雪客像是突然想起了老人方才的话,浅笑又道:“内修精进固然可喜,也不可心浮气躁,恃才傲物,小心被倾儿赶了上去,届时为师被迫认输,拿你是问。”
“是。”赵卫晗回答着,灵光一闪,猛然想起那瓷瓶中的香风竟与洗花海以花所制之药的香气一模一样。
莫非师父与洗花海中人……有过来往?
……
探雪城,清塘苑。
在赵雪贞的头前引路下,宇车敬杰走入这方布置精巧雅致的城中小苑,院落中参差不平的绿植和眼前淙淙淌过的浅浅清溪交融成一副曼妙的画卷。
二十一岁的宇车敬杰,身为宇车王府的世子,他习惯了雍容华贵雕梁画栋的王宫豪门,再次走入朴素清幽的小苑中,惟觉心神舒畅。
始终凝在眉眼中的贵气淡了几分,反衬出十足脱俗的英气。
就姿容来说,宇车敬杰绝对是一位俊逸不凡的翩翩美男,其倜傥超尘之貌在全宇内乃至整个天下的年轻一代中都是屈指可数的。
除了令人艳羡不已的俊貌,其身上所散发的才气更显得成熟大气,举止投足间无不昭示着得体二字。
在赵雪贞的印象中,这种仿佛天然所带的清新儒雅的气质,她也只在父亲和李昀歌二人的身上看到过。
此次再会,不知是不是雨仪一番没头没脑的言语影响,她倍感紧张,刻意和宇车敬杰拉开了些许距离,说话时也慎重几分。
明显感到疏远的宇车敬杰心中有些低落,他仿佛看到儿时手舞足蹈朝他跑来的小女孩正距离他越来越远。
山风拂过,白帝树叶如海浪相叠,发出漱漱之声。
一枚晶莹雪白的树叶在空中舞动着娇小的身姿,刚巧飘落在赵雪贞的发丝之上,宇车敬杰见状,脚步平缓的上前两步,凑近些许,抬手便要将那树叶取下。
赵雪贞先是呆看那张令人窒息,全无杂质的面庞不断靠近自己,倏地惊呼一声,脸蛋儿一路红到耳根。
飞也似的倒退几步,遥遥看着宇车敬杰,胸口恍若小鹿乱撞,扑通通跳个不停,白帝树叶因头部的抖动而轻落在地。
“敬杰哥哥,这里你……你你住过的,应当很熟悉,我……我走了。”
赵雪贞结结巴巴语速极快的说完,转身便走,再也不敢看宇车敬杰一眼。
宇车敬杰笑笑摇头,也不阻拦,眼底升起一缕一闪即逝的期盼与渴望。
趟水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