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不一样,我在边关的时候,手上沾过不少人的血,我身上,论起来是背了人命的。”

“所以呢?”霍妩还是不明白。

所以,你不会怕我吗?

我跟你们这些在京里长大的女孩子不一样,我长大的地方,入眼皆是风沙,你的手温温软软的,我的手上,却是多年练武留下的老茧。

你们会的琴棋书画,我并不精通,我只知道排兵布阵,只晓得怎样一招夺了敌人性命。

宋悦记得,她十三岁的时候,曾随母亲一道回京,为祖父贺寿,她在后院见了许多小姑娘,她们一起笑闹,却没人愿意过来靠近她。

她听见她们在说,这位宋家小姐在边城长的,女孩子该会的东西不会,就只知道和男子一起舞刀弄枪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还是不要靠近她的好,没准她手上还沾过人命呢,这种人身上煞气重,凑太近没准害了我们。

宋悦捂着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练武的时候,再苦再累的都掉过泪,这是她第一次哭。

此后三年,她再没回过京。

霍妩想了老半天,才大概明白宋悦的意思:“姐姐你瞎想什么呢!”

“你在边关,是为保家为国而战,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战,你沾过的血,背了的命,没有一样不是为了我朝百姓!”

“你一点都不奇怪,在我看来,你是大英雄才对!”

女孩子气鼓鼓的,皱着一张包子脸在原地跳脚:“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瞎说八道什么了,姐姐你告诉我,我找她去!被保护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你半句不好,觉得你奇怪的人才真正奇怪吧。”

她这张小脸与多年前的场景渐渐融合在一起,让宋悦有片刻的晃神。

其实,她也不是非想让人夸她,觉得她做了牺牲,是什么大英雄。

宋悦只是希望,身边的人不要怕她,不要觉得她是个异类。

仅此而已。

她没想到,三年后,她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得到了更多。

原来被其他人认同和肯定的感觉,这样好。

宋悦突然伸手,戳了戳霍妩的小脸。

霍妩气势正盛,被她这么一戳反倒蒙了:“姐姐你做什么呀。”

入手的感觉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软软的,像是个糖心馒头,让宋悦不自觉地温软起来。

她将手覆在她头顶,揉了揉。

霍妩在她手心蹭蹭,一边有些苦恼地想,最近认识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摸她的头呐,七哥是这样,这个姐姐也是这样。

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秃的……

算了,看在她实在喜欢这个姐姐的份上,揉就揉吧。

女孩子脸上的纠结被送宋悦尽收眼底,她笑笑,把手挪开:“阿妩以后喊我悦姐吧,在边关,那些新兵都是这么喊我的。”

“悦姐!”霍妩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声,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宋悦会喜欢她这么叫的。

她跟个大型挂件似的吊在宋悦胳膊上,也亏得宋悦自幼习武,否则换了一般的女郎,倒还真提不动她。

宋悦的嘴角无声地勾起:“阿妩不是想知道,在边关会有什么故事吗,我讲给你听,边城虽说清苦,但也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每到过节的时候啊,城里留守的士兵都会与百姓们一起……”

霍妩就喜欢听这些她未曾见过的东西,“悦姐,我还有几位相熟的姐姐,她们也都很崇拜你的,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

“对了悦姐,你这次会在京里呆多久啊?”霍妩仰头问她。

宋悦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会呆很久。”

她都快十七了,也到了定人家的年纪,有些女子在她这个年龄,已出嫁的都有,偏她还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儿,也难怪母亲着急。

这次回京,母亲就是想在京里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好叫她安定下来。不久后,父亲也会回京述职。

凭什么呢,宋悦有些不屑地想,就京里那些个肩不能提受不能抗的贵公子,还敢在她面前挑挑拣拣的。

她又揉了一把霍妩的头。

呵,与其嫁给那种人,她还不如直接养个像阿妩这样可人疼的小崽子得了。


状态提示:8.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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