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余嘉把和暮言相谈的经过全部复述完毕的时候,他发现翟修林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明明是他让自己去探听暮言是否想要退婚,可是现在他仿佛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镇定自若,这让余嘉很不爽。明明已经知道结果,还要让她白忙活一场!

“随她去吧,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青碧苑这一烧,也委屈你了。你抽时间先想想新的院落要怎样规划,等到正月过完,就可以请工人开工了。”翟修林似乎看出来余嘉的情绪波动,特意转开话题。

就在阴云笼罩下,翟府上下战战兢兢地度过了这个春节,很快,正月就在严肃的气氛中结束了。

出了正月,翟府传来了好消息,翟修林在朝堂之上的职位调动了。虽然还是正三品,但是却是一个拥有实权的翰林学士。这对翟府上下来说,不得不说是个极好的消息,一扫正月以来处处不顺的阴影。

可是对余嘉来说,这一切早就是预料到的,年前在颜府之时,颜明礼早就允诺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颜明礼动作这么快。余嘉对颜明礼的感情很复杂,一边有着对家长权威的厌恶,一边又对她爱女如己甘愿付出充满敬佩。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颜婉如,即使是感动,也没办法真得对颜明礼有更多的情感关联。

只是随着翟修林的升官,他也忙碌了起来,朝九晚五,几乎一日一日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余嘉开始怀念起之前二人轻松的把酒言欢,品尝美食,一同吃吃喝喝的平淡小日子。当然一切事物都是有失必有得,余嘉在失去翟修林的陪伴之后,更有时间处理府中事物,钻研厨艺。府中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赢得翟府上下一片夸赞和尊敬。可是,每当独处之时,心中难免升起寂寞之感,倔强的她并没有把这种思念的情感表露出来。

很快已经立春了,今年这冰雪消融的早,才二月里,寒气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今天是青碧苑重建起梁的大日子,余嘉一刻不敢松懈地紧盯着。

今日三小姐笑君也来凑热闹。余嘉远远看见笑君,一身翠绿青花袄,橘红色罗裙,高高束起的头发,明媚而不艳丽。她微笑相迎,拿出自己新做的糕点送给她品尝。

“哟,如夫人,你这监工的架势,比那正房夫人还要强上那几分呢!”翟笑君一来就挑起眉梢,取笑余嘉。

“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说罢,余嘉羞极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她嘴里,翟笑君一下子差点被噎到。

“真是一个狠心的嫂子啊!哈哈!”翟笑君赶紧咽下一口茶水,继续打趣。

余嘉自知是逃不过笑君的取笑,只好用帕子捂住嘴角做含羞状,让她饶了自己。虽然她知道全府上下都已经认定她是翟府大夫人的人选了,但是一天没办仪式,她就还是一个妾室,还是一个人后可以随便被嚼舌根子的小妾。这种打趣对她说来是一种落人口实的话柄,可是她也不能明着说出来。

余嘉渴望那种从心底的尊重,或许这种尊重只能靠大夫人这个地位才能得以实现,但是她又莫名害怕,害怕权位背后的会失去些什么。

“婉如,和你说一个事。你听着就好,自己留个心眼儿。”翟笑君突然停下嬉笑,有些严肃地看向余嘉。

“听外面人说,大哥最近和将军府的郡主走得很近。这个郡主年纪轻轻就寡居了,因为有封地,经常参与大臣的政事探讨,颇有些强硬的女子风范。当然,这个也只是听说,无从考证,你全当闲聊听听就好。”

翟笑君看似有口无心的几句话,却清楚地连对象,地位,背景。性格都一一概括。

余嘉心一沉,她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时日没见过翟修林了,更别说什么儿女情长柔情蜜意。以她对翟修林相处这么久的了解,她断不敢相信这些话,但是既然笑君会特地讲出来,说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状态了。余嘉扪心自问,自己这段无人问津的时间里真的没有怀疑过翟修林的感情吗?可是那又如何,当日在颜明礼面前的信誓旦旦,此刻也只能自己咽下苦果,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一日没看见石锤,一切都是误会。

余嘉强颜欢笑和笑君打着哈哈,扯开话题,只是心中突然的绞痛,让她心底泛酸,所有的委屈挤压在一起,拧出了一滴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又被她硬生生逼回去。

这几日,余嘉觉得身体不爽利,浑身懒散,使不上力气,便吩咐笑君帮忙监工,自己则躺在屋内闭眼休息。

辗转的心事在心底来回碾压,让她心虑。她这才不得不正视眼前的问题。且不说这个郡主之事是不是空穴来风,就这个朝代的男人的习性,自己坐上了大夫人的位置那又如何?小妾侧室是这个时代的标配,翟修林这样的才貌双全的朝中官员,怎会少得了?况且他已经二十有几还未有任何子嗣,现在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整个翟府都盯着自己的肚子,迎新进门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是现代人自小到大女人骨子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在余嘉的脑袋里盘亘不变,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喜爱的男人的卧榻旁躺着别的女人。

可是,想来想去,她最后决定还是自欺欺人,没走到那一步,兴许一切都有谣言。余嘉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像这个时代的人了,早就没有现代人该有的爽快和洒脱,她只想卷缩在一角,做一只缩头乌龟,等待着明日的太阳。

“话传到了吗?”竹喧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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