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忻住的是博士楼的单人宿舍,就在集装箱旁边。张罗晚饭的时候颜叙向方宜静引荐众人:除了长得天圆地方的邹钦铭,扎马尾辫的女孩是李郁欢,结构工程系研二的学姐,大四在代尔夫特交流的半年光景里颜叙已然和这几个学长学姐相熟。倒是剩下两个和她同届的研一新生,互相认识也不过短短几周。

“这是路面交通系的于栀薇,这是我们建筑工程系的程之……”没等颜叙引荐完,方宜静已经不知何时从她的身后一跃窜到前面,坐在了眼前这个清秀的男生旁边:

“嗨我是方宜静,方圆的方,宜家的宜,安静的静。我跟颜叙是本科室友,毕业后在母校硕博连读,正好跟代尔夫特理工有联合双学位项目我就报了,前三年在荷兰后两年回同济,课题方向属于混凝土研究组。我现在住她隔壁,集装箱l2-55号,有空来找我玩啊。”

看着方宜静如花的笑靥和纯熟的开场白,颜叙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方宜静已经迅速把程之桁定位为囊中猎物了。

也难怪,程之桁长得格外白净秀气,五官标志到无可挑剔,第一眼见到时简直惊为天人。一副黑框眼镜恰到好处地掩挠馗气,反而平添了几分灵动,打扮也总是一群男生中最得体精致的那一个,虽然都是些er之类的平价高街品牌,竟比邹钦铭的各式潮牌更让人看着舒服。

“静静,你先听大家自我介绍完……”颜叙无奈道,方宜静这才笑嘻嘻地回过头来。

学校里的中国学生不多,比起美国英国这样的留学大国,荷兰大概算是非常小众的地方了。每每有亲戚朋友聊起在哪儿读书,总有人的反应是:“哦,在上海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去河南?”

土木工程系的中国硕士就更少了,两届加到一起也不过十来个人。除开有几个实在一言难尽的——

比如整天正儿八经掉书袋显摆自己见多识广的;

比如第一次见面就指着于栀薇大声嚷嚷“哎你贴了双眼皮贴哎”还得意洋洋跟哥伦布似的;

比如自我介绍时用“我大三暑假去的可是美国交流哦,来了荷兰心理落差很大”开头,眼睛快翻到天上比自己是美国总统还拽的;

再比如认识还不到一小时就拉着颜叙潸然泪下地倾诉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的斑斑劣迹,仿佛有被害妄想症一般每天在朋友圈发阴暗状态负能量爆棚的

——剩下但凡正常点的都在这儿了。

方宜静却甚是满意,回宿舍以后趁着颜叙帮她一起整理行李的空隙,不住地赞叹虽然中国学生数量少但质量上乘,比本科时系里的同学强多了。

“你还好意思提,一桌人你偏盯着程之桁不放,就不知道矜持一点么。”颜叙斜了她一眼,心里却早已对她的花痴习以为常。

“你懂什么!那几个男生里,邹钦铭戴着金灿灿的劳力士,听个课题答辩跟听天书一样,这种人傻钱多的土豪不是我的菜,倒是最招拜金女喜欢了。盛忻看着倒挺有文化内涵的,不过和那个学姐关系不一般哟。”方宜静暧昧地一挑眉,“那可不就剩下程之桁了嘛,长得帅懂礼貌又会穿衣打扮,你注意聊到longcp时他的反应了没?这个男人居然分得清龙骧的短柄长柄单层加厚!说明还很懂女人心,简直不能更棒!”

颜叙暗自在心里甘拜下风,这丫头不亏是老司机,只一眼就把在场所有男生,包括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的李郁欢对盛忻微妙的心思都摸得如此透彻,嘴上却不依不饶地泼冷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知道程之桁今年多大吗?人家可是跳了两级才和我们同届的95后,这么个20岁都还没满的小男孩你也下得去手?何况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你连他有没有女朋友都还没搞清楚。”

“这有什么关系,我就喜欢比我嫩的弟弟不行吗?有女朋友又如何,撬掉就是了。”方宜静不以为然地大手一挥,“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不够努力的小三吗?”

颜叙默默冲她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辩驳。

方宜静对于程之桁的兴趣很快便被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冲淡了。

这丫头是个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多事鬼,本科时从宿舍到教学楼短短二十分钟的路她总是要走一个小时,今天阳光不错和桥上的猫合影自拍一百张,食堂门口派发的宣传资料统统拿来看一看,活动中心贴的元宵灯谜一张张挨个猜一遍,就连路边的一只蝴蝶一棵草都能让她蹲着瞅半天。

“其他都挺好的,就是食物实在太难吃,我这样的面包忠实爱好者都忍不住要说一句,荷兰人是不是对三明治有什么误解!”方宜静皱着眉头作出难以理解的模样。

三天前的迎新典礼上,学院为所有远道而来的师生准备的“丰盛午餐”便是夹着干奶酪片的硬面包,每咬一口都如同嚼蜡一般的口感令方宜静终生难忘,再一次刷新了对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的认知。

一旁的盛忻不由笑了笑:“四年前我刚来时也是这反应,说英国食物难吃只有炸鱼薯条的人一定是没来过荷兰。这儿的中国人只要有时间都自己做饭,否则实在没法填饱肚子——当然,也别指望食材有多齐全,能满足基本需求就不错了。”

“算了,就当是趁机减肥吧。”方宜静叹了口气,很快又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众人,“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通,学院楼的电梯里为什么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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