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密雅冰原的风雪渐渐平息了下来,肆虐纷飞的暴雪和尖锐的冰渣此刻已经停下了躁动。天地间只剩下洁白美丽的六瓣飞雪,柳絮一样翩跹着飘落,像是喜怒无常的冰雪女神终于收起了她的威压。

然而,这个本该一尘不染的雪原,此刻却飘散着一股难以逸散的血腥之气。

一只巨大的鸟形魔兽张开翅膀,匍匐在白色的雪地上。它浑身上下皆是纯然的白色,甚至连喙也是淡淡的银色,仿若冰雪雕成。美丽的羽翼上点缀了些许红色的花纹,翼尖的羽毛像是长长的流苏一直摇曳在地上,就如同这个雪原本身一样,美丽而清高。

此时此刻,这只洁白的大鸟却睁圆了眼,已经失去了焦距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灰白色的苍穹,生生透出一股不甘来。鲜红的血迹从伤口汩汩流出,羽翼下的白雪被染成红雪。渐渐的,血液随着生命的终结而停止了流逝,最终被冻作红色的冰,凝固在狰狞的伤口上。

“呵……不愧是喀琉兹,难对付的很。”

说话的是一个银发男子。他浑身上下裹着厚厚的裘皮,却丝毫不显得臃肿。淡蓝色的束带在描绘出他挺拔身材的时候,更是将男子的腰身勾勒出一丝纤细。他的手指极为修长灵活,此刻正把玩着一柄银刀,冰冷的刀锋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银刀凌空甩了甩,刀刃上残留的鲜血落在雪地,像是点缀在白色宣纸上的红梅。男子向后退了一步,举起那只没有拿刀的左手示意了一下。白色的雪原上便骤然跳出一个银灰色的影子,恭敬地匍匐在他身边。

“哈里斯殿下。”

那侍从的腰弯得极低,只是在银发男子应声的一瞬间,才敢抬头看着他的主人。

“把它的腹部剖开,取出剑身。”

侍从连忙应下。他纵身一跃,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了魔鸟喀琉兹的尸体面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刀。

喀琉兹是克雷西亚大陆上传说中的魔兽,自娜密雅平原终年不息的冰雪中诞生。它昂首的鸣叫可使所有妄图挑衅的人们站立不稳,翅膀的羽毛更是坚硬如同万年不化的坚冰,寻常人根本无法伤它分毫。

然而,刚刚他和其他侍从一起潜伏在暗处,完完全全地目睹了哈里斯殿下击杀喀琉兹魔鸟的全过程。在喀琉兹愤怒的吼叫和卷起的风雪中,白发男子迎风而立,不急不缓地吟唱着一个有一个精妙的魔法。修长到几乎纤细的指骨在空中结出不同的手势,繁复精致的法阵随着他的召唤而在脚下展开……他的作战,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异常精妙的艺术。

哈里斯殿下在法术上的造诣,除了那位猫族的法圣,大概也只有那位身为雇佣兵的风之幻剑使才可以与之媲美了。如此一来,大王子莫瑞斯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徒劳,毕竟这是兽人的世界,再精妙的计谋也抵不过绝对强大的实力……

如是想着,他手下的活可没有含糊。魔鸟的腹部已经被哈里斯切出了数道深长的切口,一些内脏已经从伤口里流出,还散发着热气,甚至散发着一种腥臭的气味

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那侍从竟也面不改色,在伤口里摸索着。很快,他的手接触到了一个金属。他迅速将那金属取了出来,从身上撤下了一块布将之包好,然后恭敬地呈给哈里斯。

哈里斯绿色的瞳孔眯了起来,脚下也展开了一圈冰蓝色的法阵。他张开五指悬浮在那长条金属的上方,似乎在感知这块金属逸散出的力量。半晌,他放下了手,表情若有所思。

主人的心思,做仆人的自然不敢过问。他就这么捧着沾满了血污和内脏碎片的金属,单膝半跪在雪地里。这一会儿,天地间的落雪又有增大的趋势,而他就这么一直跪在雪地里,肩头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片。

“齐尔弗里格·斯诺克数月前就已经进入了娜密雅冰原。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回主人,没有。”说这话的时候,侍从深深地低下头去,似乎生怕面前的人迁怒于自己,“我们已经搜索遍了冰原的每一个角落——”

“不必了。”哈里斯打断了他的话,“对于审判之剑,斯诺克志在必得,也必须拿到手,而现在它是我们的了。我们可以班师回朝,斯诺克先生会自动找上门来的。你现在……”

话说到一半,哈里斯忽然住了口,而低着头听候他差遣的侍从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

“你退下吧。”

侍从依言,沉默地站起身子。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分明看到不远处立了一紫一白两道影子。若不是那显眼的黑发,那白衣人几乎要和四周纷纷扬扬的白色融为一体。

“斯诺克先生。”哈里斯忽然笑了,“希望我没有认错人。”

……………………

在匆匆和克莱因兹告别后,两人按照小地图的指示,迅速地赶往了喀琉兹所在的地点,就是为了避免审判之剑被别人捷足先登。如今看来,果然是慢了一步吗?!

齐尔弗里格的表情显然称不上多好,但是他却不能上前去抢。眼前的场景,明显是这个身份不明的白裘男子斩杀了喀琉兹,先齐尔弗里格一步获得了战利品——兽族对于打猎有一串长长的规定,不管是弱小的兔族、妖媚的狐族又或者勇猛的狮族都必须要遵守,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抢夺别人的战利品,否则将被示威很严重的挑衅。

但是……审判之剑,是他回到幽暗丛林的条件!

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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