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

惠姨娘住的青衿庭,和宁露住的蒹葭筑、宁雯住的舜华阁,其实都是在一个院子里的,只是为了好听而各自起了名字而已。

这院子在安国公府最偏僻的角落,景致采光都不好。靠着邱姨娘的琼琚轩和宁霜的淇奥院,今天被琼琚轩割走一块,明天被淇奥院占了一角,越缩越小,院子都快要被挤没了,逼仄得很。

青衿庭的正厅里,惠姨娘正听着荣妈妈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讲着宁露的这桩亲事。

荣妈妈是老夫人穆氏身边贴身伺候的老人,穆氏懒得自己见惠姨娘,就派了荣妈妈过来说。

“……不是老奴说,三小姐这次真是撞上大运了。按排行来说,大小姐最长,本来应该是大小姐先出嫁的,但大小姐正好批了命说今年定亲不吉利,这天大的好事才能落到三小姐身上。那孙家老爷子可是当朝一品太傅,多高的门第,孙家二少爷还是嫡子,因为是续弦才降了一等娶庶女。不过虽是续弦,前头两位都没留下一儿半女,这嫁过去也跟原配没什么分别。老奴还听说那孙家二少爷长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她在那边说得天花乱坠的,惠姨娘坐在那里听着,也不由得心动。

她性子老实怯弱,不会争抢,两个女儿在府里地位也是最低的,她早就开始担心她们的亲事了。

庶女要进孙家这样的高门望族,大多只能嫁给庶子或者当妾,当嫡出的续弦已经算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但续弦经常要面对前妻留下的一堆儿女,后母最难当,往往也会过得很糟心。

从荣妈妈的话来看,宁露这次能结到这么一门亲事,的确运气不错。

送走了荣妈妈之后,惠姨娘把荣妈妈的话转述给宁露,宁露听完后,低着头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这个女儿本来一向就不爱说话,惠姨娘只以为她是害羞,没想太多。

“荣妈妈说孙家那边急着娶媳妇进门,亲先定下了,在今年十月份就办喜事过门。时间很紧,嫁衣之类要赶快绣起来,来不及自己全做就请外面的绣娘,夫人和老夫人那边也开始给你准备了。”

大元闺阁女子出嫁,一般都是要自己准备新婚时穿的嫁衣、里衣、鞋袜等全套衣物,还要给未来夫君做一套衣服带过去。

这绣嫁衣需要的时间并不一定,高门世家身份尊贵的小姐,定亲定得早的,甚至连提前两三年开始做的都有。到时候穿出去的嫁衣越是精美华丽,就越是光彩有面子,也代表了新娘的地位和受重视的程度。

宁露从定亲到过门只有三个月,可以说是很急促了,孙家对这门亲事显然是不怎么上心。不过考虑到孙家是娶续弦,不可能办得像一般婚礼那么隆重,倒也没什么。

宁露点点头,低低应了一声,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

皇宫,皇后所居的永安宫。

“砰!”

碧绿欲滴的菊瓣翡翠茶盅被蒋皇后重重摔在地上,茶水溅得满地都是。蒋皇后面前来向她禀报的孙姑姑,以及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连忙纷纷跪下。

“她好大的胆子!”

蒋皇后勃然大怒,摔了杯子还尤未解气,一掌拍在座位的扶手上,手上戴的金丝琉璃护甲啪地硬生生折断了一根。

孙姑姑连忙起身上来:“娘娘仔细手疼。”

蒋皇后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她怎么敢!本宫都特意让南宫瑶搬到睿王府外面去了,她竟然还能不依不饶地对孩子下手!那是逸辰的亲骨肉!是本宫的第一个孙儿!她这是要反了天不成!”

南宫瑶在住的小院里险些滑胎,后来查出是她那天中午吃的柑橘里面被注入了大寒之物,院子里下人们也被下了药,以至于听不见南宫瑶的叫喊声和呼救声。

从那些柑橘的来源,顺藤摸瓜地查上去,最终查到了南宫清的身上。她得知南宫瑶的住处后,重金买通果商,往里面送进这些动过手脚的柑橘,逃过了严格的吃食检查。

柑橘在京都是稀罕水果,送进去肯定是给主子吃的,就算其他人也吃了,对没有怀孕的人来说,一点寒性药物也没多大影响。

南宫瑶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大量出血。太医赶来诊断后连呼好险,只差那么一点点,这一胎就要掉了,能保得住算是她运气好。

蒋皇后越想越怒。

她以前容忍南宫清无子善妒,是因为谢逸辰需要南宫家的扶持,必须维护这联姻关系。但现在南宫家已经败落,要想再起来千难万难,对谢逸辰来说,用处已经很有限了。

对于南宫清这个儿媳,她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不满。之所以还没有把南宫清踢开,另外再给谢逸辰找一个正妃,是因为现在南宫家刚刚倒台,立刻就翻脸不认人的话,做法太过难看,会被人说成凉薄势利,无情无义,对谢逸辰的名声不利。

本以为南宫清在南宫家败落后,会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好歹还能暂时保住这个睿王妃的位置。没想到,她的全部脑子现在都用在了对付南宫瑶上面,害人的手段倒是厉害得很,却根本没有去审时度势。

或者说,尽管南宫清理智上知道应该收敛,但对南宫瑶的杀心和恨意实在太重,重到她已经无法保持理智。

“本宫之前没动她,是给她留三分情面,她倒好,不知死活,处心积虑地要谋害本宫的长孙!传本宫的懿旨下去,派本宫的人去睿王府,从现在开始,不准南宫清踏出她住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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