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恺眉头微蹙。
他并不想与神策为敌。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对那位千古一女帝的忌惮。
宇文山与他有旧怨,又早有约战,光明正大地放对,就算杀了他,自己背后有老吕在,那位女帝也说不出什么来。
神策军就不一样了。
以他的了解,这位女帝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若他杀了神策军兵,真就是狠狠得罪了这位女帝,与她站到了对立面。
此界从始至终,就让他觉得高深难测,他难以揣度,如今几已尽收天下权柄的武氏,究竟有多可怕。
不过这时也容不得他多想。
“神策铁骑听令!”
“结百战狂沙阵!”
“战!”
“战!”
“战!”
令旗摇动,铁蹄滚滚。
花恺本以为自己有不坏金身,有剑神七式,又掌握了纯阳九剑的飞剑满天势,已经不惧群战。
神策铁骑再厉害,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只不过这百余精骑一动起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些骑士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气息与坐下铁骑似乎融为一体,气血暴增。
而且隐隐间,彼此血气相连,百余人几如一人般。
结成阵势冲来,势若山倾,无可抵挡。
意志稍差之人,恐怕在这一瞬间,就要被这股气势冲得神魂不附,直接吓死也毫不出奇。
花恺正惊异的一瞬间,铁蹄已临眼前,几杆长枪势若雷霆般袭至。
双掌一举,无形气旋凭空而现。
下一刻却微微色变,他竟然移不动区区几杆枪。
花恺立即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在这瞬间,借着这股巨力,往后飞身而起,落于地上,竟然不能完全御去力道,连退了两步。
百余铁骑,却如洪流一般,摧山覆海,瞬息之间,将其他几人都吞噬了进去。
本已摇摇欲坠的破庙,终于经受不住摧残,被铁骑洪流踏成平地。
花恺全力一记金刚掌力拍出,丈许方圆的金色掌印破空。
这记往常足以碎裂抹平一座小丘的掌力,竟然只能将几骑铁骑震飞,他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反震。
心中更是震惊。
这军阵不仅能令这些士卒攻击力大增,连防御也一样,而且增幅极为可怕。
心知今日怕是无法留手,哪怕放开手脚撕杀,恐怕也要废不小劲才能脱身。
“莫要硬拼,此为百战狂沙阵,愈战愈勇,越挫越强!只寻阵中气眼,将其斩杀便可破去此阵!”
几人被铁骑卷进阵中撕杀,柳五吐气开声,竟压下了滚滚如雷鸣的铁蹄声。
花恺闻言,震开在自己周身驰掠的几骑,飞身而起,凝神细查,果然发现军阵的气息之中有几处不同寻常,想来就是他所说的气眼。
这倒是可以少费些力气了……
……
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
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
连甍遥接汉,飞观迥凌虚。
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长安城,天下第一雄城,其势之雄壮瑰丽,世间独有。
本为至尊九五之地,拨弄乾坤之所。
如今虽雄壮依旧,瑰丽未减,却未必独一无二。
西京、东都,两城并立,恰如双雄并世,天临二日。
城中万国汇聚,人如川流不息,举世繁华,不弱东都,甚有过之。
但这似锦繁华,万千殿宇之中,却早已暗流汹涌。
一座孤高楼阁上,有一人负手而立。
此人虽锦衣华服,却相貌平平,年约不惑,两鬓却已霜白。
本是平平无奇之貌,满头黑发,却独有霜鬓,平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度。
他独立楼阁,举目眺望,万点华灯,宇舍连绵,坊市纵横,阡陌相间,端的是绮丽雄壮之奇景。
身后忽地传来脚步声,一个修长身影踏上了阁楼。
“老师。”
此人走到华服中年身后,微微欠身,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神色声音俱透着谦和。
“哦……”
中年像是才反应过来,抬手拦下正要继续说话的年轻人,指着远处瑰丽奇景叹道:“郡王殿下,看看这如画盛世吧,说不得,日后便难再见了。”
年轻郡王听出其话中之意,目中精光隐隐,也不劝慰。
“老师,大唐自高祖立国,太宗陛下威服四夷,贞观治世,国朝如骄阳东升,至高宗陛下,励精图治,国泰民阜,万邦来朝,此乃大唐万世之基。”
语声平淡,却有磐石之坚。
中年哈哈一笑,面带欣慰地点点头,也没继续说下去,话锋忽地一转道:“说吧,事济矣?”
“影部来报,有些波折,但他已中了幽冥散。”
年轻郡王道:“幽冥散乃世间奇毒,天下间只寥寥数人可解,却都远在天边,难觅踪迹,他是活不过今夜了。”
中年点点头,他对幽冥散也极有信心,叹道:“若非妖后逼迫太甚,又何至于此?”
郡王淡漠道:“舍一人性命,能保大唐基业,三郎也算死得其所。”
中年摇头道:“此为无奈之举,虽能逼陛下孤注一掷,天下舆情沸腾,却未必能奈何妖后。”
郡王平静道:“本就不指望一举而竟全功,能分其心,扰其行,乱其势,我等便有趁隙而入之机。”
“倒是其中波折,令本王有些忧心。”
“哦?”
“那宇文山早到一步,影卫被迫提前动手,当时还有几人牵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