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跟上去做什么？”
“那两个男的是圣灵教的人。”
“你怎么知道？离这么远，又是大晚上的……”
然而冯恩不给她追问的机会就拉着她向前走去——他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因为知道那女孩是谁才判断出那两个男人的身份。
“七玉……”
不会错的，身影也好，呼吸声也好……不会错的。
冯恩想着，沉默地踏出脚步。被他拉着的朱心挣扎了两下，终于也没再抵抗。
前面那两个人押着七玉走在大路上，冯恩带着朱心跟在路旁；他消了音，一点点拉近距离。
就这样过了半刻时间，冯恩离他们只剩几丈远，仍然未被发现。
临近一处路口，他看向前方，沉声开口：
“待会儿我一叫你，你就把他们的手脚、眼睛耳朵和嘴都冻住。”
“哼，凭什么要我帮你？”朱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哪有仆人命令主人的！”
“我已经有了让你进黄册库的计划，不想听吗？”
“……我知道了！”
听到这声气呼呼的回答，冯恩把注意力移回前方：那一行人正要右转，之后的那条路上并无行人，更刚好没有巡夜的士兵。
“走，这边。”
他拉着朱心，快速跑进右边一条巷子。
与此同时被押送的七玉正走在寂静的大路上，面无表情，缄口不语。旁边两人同样沉默，两束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四下无人，晚风吹来，她忽然停步。
“嗯？停什么，走！”
旁边一人拉她，但她不动，也不说话。
那人当即从腰间抽出短棍向她挥去，却突然被冻在原地。
“谁！——”
另一个人的惊呼声还没出口嘴巴就已被冰封住、连同他的眼耳一起。
七玉站在原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影，登时愣住，颤抖的双唇间慢慢响起惊诧的话音：
“……冯恩？”
“嗯，是我。”
冯恩笑着点头，上前、伸出的手却在半空停住——
七玉的手腕和脚踝都已锁着镣铐，其为石质，颜色青黑。
“钥匙呢？”冯恩立刻冲向旁边，“在他们身上吗？还是……”
“不用找了。”七玉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冯恩，回去吧。”
“……为什么——”
“王老先生已经离世了，是吗？”
冯恩愣住，默默点头。
“看来他们没骗我，你正在被他们追杀……我不该给你那块玉的。”
七玉看着他，黑玛瑙色的眸里目光复杂：
“你不必、更不该为我做到这般，冯恩。”
“无所谓，我乐意。”
冯恩当即答道：
“我当时想救你，现在也想救你。”
“我不想。”
冯恩怔住，只听她缓缓开口：
“我想，或许我应该用【素履之往】取走你的体力，然后离开……可惜镣铐让我唤不出意灵。但，不论如何，你都不该为我牺牲更多。”
她话音一顿，直盯着他——
“我不想再欠你了，冯恩。”
冯恩默然。
王澄的遗训刚被他抛诸脑后，此刻却开始在脑海里不断回响：
“不要为一个女人，把命搭进去……”
时间在沉默中一秒一秒度过，直至后方响起一声话音：
“喂，我马上就得解冻了！”
朱心说完，冯恩的目光却并没有离开七玉：
“你不想逃吗？”
他说完，只见她摇头。
“想。但，是我一个人逃。”
七玉答他，“你也一样，不要被抓住。”
“……我知道了。”
当坚冰解冻，冯恩也已经收回希声，走到路旁巷里。
他听得见那两人搜寻左右却无功而返的动静，听得见他们对七玉的责问、打骂，和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
但他站着，一言不发。
“……冯恩？”
听朱心轻声唤着自己，他眼皮一颤、回过神来：
“什么事，小姐。”
“刚才那个姑娘……她是你什么人？”她好奇地问着，“亲人？朋友？还是——”
“都不是。”
冯恩望向前方空无一人的大路，“她和我萍水相逢，被我救了而已。”
“那你是因为她才被圣灵教追杀？可我看她是从皇城里被带出来的，是不是……”
“行了，我对她的身份和家世一概不知，你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
“……我话都没说完，你凶什么凶！”
见她气恼，冯恩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之前说过，我已经有了进黄册库的办法——想听吗？”